我最早能够称得上是旅游的“行走”,发生在1991年夏天。一个人骑自行车从单位出发到山西吕梁临县县城去,来回100多里,其间还要两次乘船经过淮河。返程时遭遇大暴雨,淋得浑身湿透,好在当时年轻,身体壮,没有任何不适。之后,我一个人去了湖北黄州和武汉,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长江和黄鹤楼时的激动。
1993年元旦,我发起“希望工程万里行”活动,骑单车旅行中国,为希望工程鼓与呼,并为贫困地区失学儿童劝募善款,帮助他们重返校园。那时,很多乡村的贫困让人印象深刻。我坚持了4年,用劝募的善款修建了两所希望小学,资助了300多名失学儿童。
我刚开始行走的年代还是电话时代,那时候的通讯和今天是无法相比的,信息的传播更是滞后,甚至当时还没有“驴友”这一称谓,更不用说今天户外用品店里那些琳琅满目的产品了。比起当年,现在的旅行设备太全了,设施也完善很多,旅游目的地更是星罗棋布。我有时想,过去的行走已经成为历史,一代旅行者有一代旅行者的使命和担当,在当今这个人工智能大发展的时代,我们要如何行走呢?
我们要善于利用人工智能的便利和快捷,在旅行前,利用人工智能做好攻略,让行走给自己带来更深刻的体验。读书是理性的知识积累,行走是感性的知识印证,只有理性和感性结合,才能留下更深刻的记忆。
在充分利用人工智能服务于行走的同时,我们还要对人工智能存一份警惕之心。人工智能再好,也只是工具,我们用人工智能为旅行搜集信息和知识点的同时,千万不要过度依赖它。尽信书不如无书,同理,尽信人工智能不如无人工智能,因为人工智能也是以人类经验和智慧为基础的。如果我们都以人工智能的答案为圭臬,那么我们的行走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们又能在行走中感受到什么与众不同的经验、教训和知识呢?
作为外来者,我们和旅游目的地的当地人比起来,掌握的信息十分有限,无论其来自人工智能还是书本,且都是理性的知识。当地人就不一样了,他们长期生存于斯,对当地的气候、地理、人文、历史、社会等有更多认识和最切身的感受。一句话,我们的行走一定要接地气、汇人气。多和旅游目的地的人交朋友,多向当地人讨教。
人工智能时代,我们还是要向“游圣”徐霞客学习,勤问多听,掌握多元、全面信息,在有些时候,甚至可以避免灾祸、保全生命。比如,1993年7月,我原计划从四川理县到西藏去,但是听当地人说那段时间有传染病毒的蚊子肆虐,考虑到自己的防护设施不完备,就没有贸然前往。
从1993年至今,我已经在中国和世界行走了32年,可以说我的青春一直在路上。作为旅行的受益者,我认为青年时代的旅行会对一个人的成长产生重大影响。
第一,只有开阔眼界才能服务世界。旅行会让你知道世界需要什么和人类社会的短板所在,进而激发自己的向上向善之心。2011年7月,我在印度加尔各答市特蕾莎修女服务机构遇到几名从中国来的女大学生,她们说这里收养的孩子太可怜了,以后会终身从事慈善事业。
第二,只有观世界才有世界观。作为青年,如果不能敞开心扉面向这个世界、感受这个世界、经历这个世界,很难形成正确的世界观。没有正确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也可能会出现偏差。
第三,只有知晓边界才能实现跨界。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有边界的,如何认清自己能力的边界,最好的方法就是旅行。通过广闻博历、四处行走,和历史、先贤、自然对话,把知识转变成认识世界、认识社会、认识自我的智慧,不消沉,不浮躁,不冒进,不患得患失,实现各种资源的跨界整合,最终完成自己生命的担当。
人工智能时代,广大青年可以更方便、快捷、高效、廉价地旅行,青年和人工智能都是新生的力量,本身就具有兼容性,二者的结合,一定会开出青春游学之花。
(作者为第三届“中国当代徐霞客”,2009年)
叶榄来源:中国青年报
2025年05月16日 06版